對方察覺到了宋妤打量的目光，疑惑地看向她，又在看清她的臉后，露出驚艷的神色。
宋妤笑了笑，移開視線。
店家也在看宋妤，自以為宋妤沒察覺，他用手肘撞了下男人，使了個眼色，低聲道:“剛看你呢，不會對你有意思吧？”
余瘸子打開他的手，嗤道:“我看是你對人家有意思吧——別想了，城里的女人可看不上你這種落魄戶。”
“你罵你自己呢。”店主笑著給了他一拳。
店里，小九挑好煙花炮仗和薯片，放在柜臺上。
“小九就要這些啊？”店家對小九的態度比大多數村民要熱情，“牛奶不要嗎？”
小九搖搖頭:“不要，上次買的還沒喝完。”
“行，一共五十二塊錢，算你五十。”店家很痛快地從架子上拿了根棒棒糖遞給她，“再送你一根棒棒糖，就當新年禮物了。”
小九看向宋妤。
宋妤點點頭。
小九接過棒棒糖:“謝謝張叔！”
“哎呀，說了多少遍不用跟叔這么客氣。”
宋妤付錢，等店家把東西裝進塑料袋，遞給小九。
小九接過，再次道謝。
店家跟小九說話時，余瘸子靠在墻邊，目光在宋妤身上流轉，肆無忌憚。
直到宋妤牽著小九走遠，他收回目光，意猶未盡地感嘆道:“城里的姑娘果然不一樣。”
“你這不廢話么。”店家呵呵笑道，“你看那皮膚，身材，穿的衣服，戴的首飾……村里哪家婆娘能比？”
“說起來，我們村好久沒來城里人咯？”
“是啊，還住了這么久。”店家點了跟煙，吞云吐霧，“哎，我說你不會真對那姑娘有意思吧？我可聽說她潑辣得很，連狄叔都敢頂撞，又是秦老家里的客人……”
“你咋還分析起來了？”余瘸子擺擺手，“說得好像真能做什么一樣，走了！”
男人一瘸一拐地離開小賣部。
店家道:“煙錢給你記上，下次再不給以后都不給賒賬！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！下次一起給你！”
……
除夕夜，飯菜的香味籠罩著村落，煙花爆竹聲聲，噼里啪啦好生熱鬧。
宋妤被小九拉著去路邊得池塘里炸魚，窮奇跟著一起去了，留下江鄞在家里給秦檀打下手。
這位一看就五指不染陽春水，再加上來者是客，秦檀本不想麻煩他，誰知江鄞洗菜切菜的動作很是利落，做事也有分寸，態度又主動，讓她頓時說不出拒絕的話。
等最后一道砂鍋牛腩上桌時，晚會正好開播。
江鄞走到池塘邊叫炸魚組回家吃年夜飯。
小朋友期待過年，因為有大魚大肉，有煙花爆竹，還有壓歲錢。
小九也不例外。
早就習慣流程，小姑娘端著飲料最先給秦檀拜年，得到了一個大紅包，隨即轉到江鄞面前。
等江鄞給過小九紅包，宋妤照葫蘆畫瓢，給江鄞拜年。
“只有小朋友有紅包。”江鄞的回答很無情，“宋妤，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。”
宋妤嗤他:“你就是小氣！”
去年還有紅包，今年就無了，她去年也成年了啊！
有說有笑地吃了年夜飯，宋妤非要拉著江鄞出去炸魚，說要讓他體驗童年時的快樂。
江鄞無奈，只能跟著兩個姑娘出了門。
孩子們走家串戶，到處都是鞭炮聲，獨獨他們所在的這處安靜，沒什么孩子上門找小九出去玩。
小九早就習慣村里人的態度，自己一個人也能自得其樂。
看著這個孩子，宋妤總會想起年幼的自己。
形單影只，無人關心，無人牽掛。
“你說要是把小九帶去協會……”
“可以。”江鄞道，“不過需要征求秦檀的同意。”
“我當然知道。”宋妤有自己的考量，“只是現在的協會，我感覺也不適合教養小孩。”
協會內部尚且在勾心斗角，小九單純，能力特殊，去了那種地方，很可能會成為權利斗爭的犧牲品。
江鄞卻和她有著不同的看法:“她留在村子里，并不比去聯盟好多少。”
這里的人視她為怪物，排擠她，欺負她，她在這里得不到良好的教育和成長環境。
秦檀年紀已長，等她到了行動不便的時候，村子里誰會來護著小九？
還有更重要的一點。
“協會會教給她自保的能力。”江鄞道，“她也可以用她的天賦去幫助更多的人。”
江鄞說的這些，也是宋妤一直在考量的點。
村莊落后，村民們的思想也落后，小九留在這里，遲早出事。
她和江鄞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，等他們離開，秦檀老去的時候，小九該何去何從？
“啊，還有窮奇。”宋妤道，“窮奇和小九——”
“嗯，這也是要考慮的事。”
兩人說完，小九已經把手里的炮仗全部扔到了魚池里。
她拍拍手，跑到兩人身邊，仰頭看宋妤:“姐姐，你怎么不點炮仗？”
“給你留著的呀。”宋妤把最后一個小魚雷塞給她，摸摸她的腦袋，“去玩吧。”
小九拉住宋妤的手:“姐姐，我們一起玩，你不是說要教哥哥玩這個嗎？”
被提醒，宋妤想起正事，一把抓住江鄞的衣袖把人拉到池塘邊，正色道:“對，我要讓你體驗一下我童年的快樂。”
窮奇坐在燈光下，搖晃著尾巴看著不遠處的三人，眸光碩碩，許久沒有挪開。
“在看小九？”秦檀走到他身邊，輕聲問道。
客廳里的電視播放著晚會，門外的風聲嗚咽低吟。
窮奇沒有回答秦檀的問題。
在看什么？
在看豢養了多年的食物。
扔完最后一盒小魚雷，宋妤指了指等下的院子，示意她回去陪秦檀和窮奇看晚會。
小九點了點頭，跑向院子。
宋妤側眸，低聲道:“那家伙一直躲在樹后看我們。”
江鄞道:“注意到了——看他行動不便，應該就是窮奇提到的余瘸子。”
“嗯。”宋妤道，“我今天下午見過他。”
這種時候，躲在暗處盯著他們，因為什么？
兩人都是聰明人，不會不明白。
江鄞挑眉:“這個村子里的某些人，還說無知無畏？還是無法無天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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