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沉睡中蘇醒，薛逸睜眼便看到傷痕累累的凌星，還有被她放在地上的小女孩凄慘的尸體。
看出若若是被什么東西所傷，薛逸揉著眉心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凌星冷冷道：“她殺了秦檀，我們被窮奇報復了。”
薛逸嘆氣：“若若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。”
明明他特意交代過要留秦檀性命。
凌星道：“還好我有縛靈番拖延了窮奇幾秒鐘，不然只有死路一條。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薛逸起身走到她面前，看到她身上的傷，他的目光變得溫柔，輕聲道，“你先回房間休息，我讓人幫你準備藥酒。”
沒有因為男人的溫柔而放松下來，凌星沉聲道：“你怎么知道馴獸人的下落？”
薛逸含笑道：“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。”
凌星譏誚道：“你的那個辦法只告訴你馴獸人的下落，卻沒告訴你馴獸人和窮奇是一伙的嗎？”
她和若若去的時候，可不知道秦檀身邊的那個妖怪是窮奇。
薛逸道：“這次是我的過錯，還請你不要生氣。”
“我沒生氣。”凌星冷笑，“薛逸，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聰明，我和你一起也只是為了殺死宋妤替爺爺和我自己報仇，你防備我情有可原。”
“我沒有防備你。”男人眼里劃過一抹無奈，語氣縱容，好似在哄自己的戀人，“凌星，我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，我何必防備你？”
“呵。你沒有防備我，你只是不說多余的話罷了——無論是這次行動，還是上次在鯤山。”說起鯤山一役，凌星聲音一哽，喃喃，“那時，我真的以為你死了。”
結果，被算計的只是一個代替他行動的人偶，他的眾多分身之一。
她和協會那群傻子一樣，也在他的算計之內。
“這次是我情報的失誤，我向你道歉。”薛逸道，“上次在鯤山也是，多謝你救下若若。”
鯤山一役，她被宋妤一刀刺中胸口，還好運氣不錯，避開了心臟。
“你的傷……”
“沒事。”凌星說完，看向若若的尸體，想起窮奇說的那些話，皺眉，“若若死了……”
“無妨。”薛逸道，“這個身體她用了很久，也該換一個了。”
男人的回答讓凌星肯定了自己的猜測。
她避過這個話題，道：“我們還要在這個幻境里躲多久？”
“快了。”薛逸安撫她的情緒，“別急，凌星，再等等，很快你就能親手殺了宋妤。”
女人冷眼看著曾經的下屬，諷刺地笑了笑：“最好如此。”
……
皓月西沉，東方泛白。
小九趴在窗臺上，睜大眼睛盯著庭院的方向。
白湖坐在廊下，回頭看她一眼，輕輕嘆氣。
這孩子不會要這般在這里等一個晚上吧。
那些狐貍崽子們不是說人類小孩很脆弱，扛不住會自己睡著的嗎？
可是她已經等了一夜，完全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啊。
窮奇大人回來看到她的黑眼圈，會不會責怪她？
白湖用力搖了兩下扇子，忽然想起一件事。
“你來。”她勾了勾手指，喚來草地上曬月亮的紅狐，道，“我記得東方家的那孩子去深林巖外走過一圈，你去找她，讓她天亮了來我這里，哄小孩。”
紅狐疑惑:“可是小貍失憶了。”
“沒關系。”白湖搖著扇子，呵呵笑道，“她那樣的性格討小孩子喜歡。”
她不擅長哄孩子，要是一個不小心把人弄哭了，窮奇大人回來會吃了她。
……
聽到紅狐帶來的話，小貍麻利地從窗戶跳出來，追上紅狐，好奇地問道:“是窮奇大人帶回來的人類孩子？”
“對，聽說是馴獸人。”
“馴獸人？那不是除妖師嗎？”
“害怕啦？”
小貍搖搖頭。
不害怕，只是在提起除妖師的時候，她的心里會有種莫名的情愫。
“那孩子一整晚沒睡覺，白湖姐姐想讓你去陪她玩兒。”
小貍正想說話，忽然聽到前方庭院里傳來一陣喧嘩之聲。
一白一紅兩只狐貍對視一眼，加快了腳步。
庭院里，白湖正緊緊抱著小九，央求道:“我的姑奶奶，你不能出去，外面到處都是妖精，你出去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！”
小九正在嚎啕大哭:“我要去找奶奶！奶奶死了……奶奶死了！我要去找她！”
白湖一愣。
她轉頭看向停在窗臺上的喜鵲，恍然明白小姑娘突然變得激動的原因。
都說喜鵲報喜，眼前這只怎么盡報些喪事？！
被狐貍緊緊抱在懷里，小九哭得聲嘶力竭。
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動用馴獸人的力量，以前，都是那些小動物和她說話——她喜歡聽它們說話，因為從那些嘰嘰喳喳的叫聲里，可以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小秘密。
她擔心奶奶，擔心窮奇，在看到那只喜鵲后，讓它幫忙打探他們的消息。
結果，它告訴她，奶奶死了。
奶奶不會死，她答應過她會來接她回家的，她答應過她的！
她要離開這里，現在就離開！
她要去證明那只喜鵲是騙人的！
“白湖姐姐！”小貍到達的同時，另一只白狐飛速跑進來，隔了老遠便嗷嗷叫嚷起來，“白湖姐姐！有兩個除妖師在深林巖外等著，說是來接小九！”
除妖師？白湖抱著小九，問道: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一個叫宋妤，另一個沒說名字。”
宋妤？小九打了個淚嗝，止了哭:小妤姐姐來接她了？
“我隨你出去看看。”把小九交給小貍看管，白湖道，“小貍，等我消息，若真是宋妤，你把小九送出來。”
小貍點頭。
……
深林巖外，宋妤垂手立著，沉默不語。
楚楚來回走動，喃喃道:“你確定要把小九接回去參加秦檀的葬禮？會不會對她太殘忍了點？”
“連最后一面都不給見，才是真的殘忍吧。”宋妤道，“況且，她該知道真相。”
小九是馴獸人，只要她想知道，沒有什么事可以瞞過她的眼睛。
楚楚嘆了口氣。
深林巖內的樹影下，有美人身姿裊裊，悄然走出。
“宋妤小姐。”見到宋妤，三尾狐抬手行禮，“好久不見。”
認出對方是北香山歸途客棧的員工，宋妤還了一禮:“白湖姐姐。”
“你來接小九，是因為她奶奶——”白湖欲言又止。
看她表情，宋妤和楚楚便知道小九已得到噩耗。
“是。我們來接她去見檀姨最后一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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